美国副总统彭斯星期四就美国对中国政策发表演说时,对北京当局许多作为做出强烈批评,不仅引来中国政府的不满,美国政学界也对是否应该如此高调批评中国有不同看法。
在彭斯对中国内外作为做出全面批判之前,白宫国安会亚太事务资深主任博明(Matthew Pottinger)上星期即在中国驻美大使馆一场庆祝中国“十一”的活动上,预告了彭斯演讲内容所代表的意涵,那就是美中将进入一个战略竞争的态势,这种看法已反映在美国《国家安全战略》及《国防战略》中。
博明对包括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在内的庆祝人群表示,特朗普政府已经“更新”了美国的中国政策,“将竞争的概念拉到最前列”,并以孔子“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”来强调,美国与中国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正在从事一种竞争,“不承认这个事实将造成重要误解并带来误判”,所以以某种方式来说,特朗普政府“修正(rectify)”了对中国的政策框架,以反映美中关系的演变。不过他说,“对我们来说,在美国,竞争并不是一件坏事(competition is not a four-letter word)。”
《纽约时报》在上星期一篇报道中提到这段讲话时指出,博明以“通常不会在正式场合看到”的“非常尖锐的语言(brittle language)表明,美国“一意要(intent on)与中国竞争”。
在彭斯发表演说后,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东亚研究中心研究员卜睿哲(Richard Bush)对美国之音表示,虽然彭斯在演讲中点明的问题,无论是不公平贸易措施、在南中国海的军事活动、试图影响美国政治,或是对台湾的霸凌并非新鲜事,但如此公开高调地与中国正面对抗,并不能达到让中国自我克制、改变侵略性作为的目的。
他说,美中之间的确存在许多问题,但美国行政部门应该考虑到,美国采取的任何举措是否能达到让中国退却(back down)的目的,他不认为彭斯的演说能达到这个目标。他说,即使特朗普总统认为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或让步,但习近平难道不也是如此?
那么美国应该如何处理与中国之间的问题?卜睿哲说,例如在经济议题上,要改变中国的不公平贸易措施,美国的做法应该是先联合盟友共同发出信号,从而让中国改变其行为,而不是“制造一个情况去羞辱中国”。
在安全议题上,卜睿哲认为,美国继续执行自由航行任务是适当的做法,但在这么做的同时不应过于高调,以至于让中国感到受羞辱而必须做出反击。他说,即使是低调的方式,中国都可以知道美国在发出何种信号,或有可能为此改变其行为,因此他认为,美国对中国的政策应该考虑如何发出精准信号以达到目的,而不是只想感觉良好(feel good)而已。
至于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强硬态度是否可能走向正面冲突,卜睿哲说,这种可能性难以预料,他以摔角比赛来比喻目前美中两国的态势说,现在的情形“就像两名摔角选手在比赛时,不断在场上比划叫阵”,都想让对手感到害怕一样。
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赞同华盛顿把竞争作为与北京关系的焦点,但美国智库2049项目研究所研究员易思安(Ian Easton)说,他可以举出10个理由支持特朗普政府的做法,因为“战略竞争是美国的最佳选项”。
易思安星期四在该智库网上发表的文章列举了这些理由,第一个就提到,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个“深度专制国家”,其意识形态与美国的价值观与生活方式完全相反,如果不对其加以制衡,中国可能成为世界政治、经济及军事的霸权。
其他理由还包括:解放军视美国为其敌人,并且在不断为与美国对抗扩大军事准备,包含核武器攻击;中共计划并准备对亲美国的民主台湾使用武力,而美国依据《台湾关系法》对台湾有安全承诺;中国试图破坏美国的同盟关系,削弱美国国家安全重要支柱之一;中共意图颠覆美国民主制度与公民社会--以买下好莱坞、恫吓大学、影响媒体等方式使美国人自我审查等等。
易思安说,这些只是许多理由中的一部分,也是为什么美国及其盟友正在与中国展开一个长期战略竞争的原因,“这种竞争只有在北京政权被推翻或崩溃、革命性政治改革随之而起、民主兴盛之后才有可能结束。”
易思安认为,如果中国走向前苏联模式并转变成专制联邦(federation),美中之间的竞争就可能会持续下去,对美国来说,最好的希望是“中国最终走的是台湾模式,其次是新加坡模式”。他说,如果没有外来压力的长期竞争性活动,中国不会有积极的未来。
从贸易摩擦加征关税、在南中国海临近中国控制岛礁自由航行、批评中国夺取台湾在拉美邦交国,一直到特朗普总统在联合国大会上批评中国试图干预美国选举等,美国在许多议题上对中国的态度日趋强硬。一些分析认为,特朗普政府正在修正美国40年来,以增加交往将中国融入以西方民主为首的自由国际秩序,以便促进中国更加开放的政策路线。
《华盛顿邮报》的罗金(Josh Rogin)星期五在评论中说,彭斯的演说显示,“特朗普正在对中国进行一个必要的“重设”,美国官员认为,“是北京的活动导致彼此关系的恶化。”
针对彭斯演说对中国内外政策的批评,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星期五在一个声明中说,以这些都是“无端指责”、“污蔑”、“捕风捉影”、“无中生有”、“混淆是非”等用语做出回应,表示中方对此坚决反对。
关于彭斯对中国夺取台湾拉美邦交国造成台海不稳,并提及台湾拥抱民主为所有华人展示更好道路的说法,华春莹也表示,美方“根本没有资格”对此说三道四。她说,“‘台独’势力及其分裂活动”才是台海和平稳定的最大威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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